《居间吴寅朱庆春》第11章 疾雨袭枫桥

    吴寅相貌英俊，聪明机灵又有些轻浮跳脱，喜欢卖弄，与阿离截然相反，可雪尔总觉得他和阿离有什么地方很相似，看着吴寅，总会出现阿离的身影。
    吴寅是自告奋勇陪雪尔去枫桥小区看房的，他说他有客户的话也可以推荐，先去认个门。
    雪尔觉得他这是借口，可能他怕别人起哄，房产经纪的嘴皮子功夫很厉害。
    吴寅当然是觉得雪尔去凶宅会害怕，有自己这个男人在，可以给她壮胆。
    凶宅并看不出它的凶。
    夜泊枫桥在九十年代中期交付时，曾被评为全国样板小区，房屋品质，绿化环境，配套设施，物业管理等都很好。小区非常大，居住人口多，小区干道上人来人往。
    房子是三室一厅，被业主改作两室两厅。虽然按时间推算，装修应该有六七年了，但是保持的不错，看不出曾经是出租房，也看不出曾经发生过命案--保洁工人已经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吴寅对这套房子赞不绝口，认为无论装修、套型还是小区环境比自己登报的锦绣江南好太多，比他去看过，曹威卖掉的那套观音塘小区的也好很多。
    “只要客户不知道这是凶宅，应该很容易卖掉。”
    这是吴寅的判断。
    雪尔还不懂。女人天生对套型这种东西理解迟钝。雪尔分不清这房子的套型与她师父带她去看的房子有什么大的区别。
    她只能听吴寅滔滔不绝地给她解释，听吴寅解释卫生间干湿分离的好处，听吴寅解释客餐厅分离的好处，听吴寅解释卧室朝南的好处……
    直到雨水也滔滔不绝地从天而降。
    两人傻眼了。出来时候没有一丁点要下雨的迹象，他们谁都没带雨披。
    这雨虽然不是很大，把他们淋透应该绝无问题。
    正在美女雪尔面前使劲卖弄的吴寅不再卖弄，蹙起了眉头。
    雪尔走到阳台，对吴寅微笑说：“反正现在走不了，不如来赏雨吧！”
    雨水打在树叶上，激起一层朦胧的水雾。楼下一位老大爷抱着他的孙子快步疾走，他身后不远，一个少女正轻灵地跳过一个水洼向前跑去，天色转暗。
    吴寅站在雪尔身边往天上看，雨并没停下的意思，他掏出一支烟点上，沉默了。
    吴寅有点心慌。其实他在雪尔面前，总会感到心慌。雪尔太符合他的理想了。
    他理想中的女友就该这样：眉目如画、端庄典雅、温柔可人，腼腆中仿佛带着一丝羞涩。
    第一天到安顺行上班，吴寅就被雪尔惊艳了，他被起哄求购署名为易先生，真相当然不是他解释的这么冠冕堂皇。
    符合他理想的女孩正在他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看雨。
    “我真希望雨慢点停。”吴寅揿灭烟头，扔在洗衣槽里。
    雪尔嗔道：“雨不停我们怎么回公司？等会如果还不停，你去外面买雨衣。”
    “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亲一下。”
    “流氓！”
    雨过天晴，吴寅没做成流氓。当然雨不停他也不敢流氓，不敢在雪尔这里流氓。
    他们回到了公司。
    小朱正拿着公共房源在翻，不时地在计算器上摁，计算价格。
    小商很喜欢和阿英打嘴仗，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阿英是安顺行东城分公司租房部的经纪人，租房部只有她一个经纪人。相对于售房，租房相对简单，因为单笔中介费太低，经纪人都不愿意做，而租房是一家房地产经纪公司的主营业务之一，哪怕只为聚集人气也不能放弃，所以阿英就成了专职租房经纪人。安顺行的租房客户，都由阿英接待。只有阿英一人做租房，阿英的收入便能积少成多，而且相对稳定。
    当然非住宅租赁业务佣金可观，各经纪人有房源或客户还是自己做。程敏做阿离的店这笔单子就是如此。
    售房广告见报那天上午，雪尔没接到要求看房的电话，吴寅在不停地接手机，不住地回答客户在电话里的询问，还约了下午看房的时间。
    雪尔很失落。
    小朱和小商都有电话，虽然不多，但是上午就各自出去陪客户看房了。那些老资格的经纪人，也进进出出，没人像雪尔这么空闲。手机就像死了似的。
    下午吴寅出去了不到两小时，回来居然就带来了客户，把那两套出名难卖的房子给签约了，雪尔是知道吴寅的一些诡计的，自己就帮他登着一套子虚乌有的高价房，可吴寅真能把这房子卖掉，雪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大家在闹哄哄地议论的时候，雪尔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为没有电话郁闷。
    好在没郁闷多久，雪尔就接到了一只询问夜泊枫桥的电话，并约定第二天上午看房。
    第二天看房又是和吴寅一起去的。他居然有客户，还居然比雪尔的多，有两组。不过他的两组客户似乎对夜泊枫桥的房子并不喜欢，匆匆看了看就走了。雪尔的客户是个少妇，倒是看的蛮仔细，还把所有的柜门都拉开检查了一下。
    吴寅很起劲地帮雪尔介绍这套房子的优点，雪尔保持静默。
    看得出，少妇喜欢这房子，问雪尔能不能把钥匙交给她，她得带她先生来看过，买房子是大事，她一个人无法做主。
    吴寅在雪尔开口之前及时拒绝了少妇的要求。“约个时间，我们再过来让你先生看吧。”吴寅说：“我明天有客户来看，钥匙给你不方便。”
    “你要早点让你先生来看，否则说不定已经卖掉了。”吴寅笑眯眯地告诉少妇。
    从此他俩谁都没再见到过这个少妇。
    雪尔第二天下午联系她，想约她带她先生一起再去夜泊枫桥，她沉着地告诉雪尔，他们上午已经去过，已经知道这房子出过事。
    她没有责怪雪尔什么，只是让雪尔不必联系她了。“我不会再找你们买房的，永远。”
    雪尔受到了刺激，泪水蕴在眼中。她问吴寅：“我们把发生过凶杀的房子去卖给客户，是不是很不道德？”
    吴寅现在是安顺行除了师父外，雪尔最亲近的人。
    吴寅沉默了一会后说：“这个问题我现在也回答不好，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