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间吴寅朱庆春》第4章 雪尔与阿离 （1）

    当阿离真的离开的时候，雪尔的天空是灰暗的。
    阿离是个已婚男人，从一开始阿离就没瞒雪尔--当然开始也没瞒的必要。
    感情的事，真的说不清，雪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阿离的，也不知道阿离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
    阿离是个好男人，真的，他不坏，虽然他与雪尔的爱情使得他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可他最终还是回头了，回到了妻子的身边，舍弃了永城的事业，留下独自伤悲的雪尔，也给雪尔留下了那家店。
    店铺的产权已经转给了雪尔。
    这是两年爱情留给雪尔的纪念品，却不是雪尔想要的结果。
    是朋友介绍雪尔去阿离的店上班的，当时雪尔工作的钢琴厂倒闭，雪尔下岗。才工作一年多就倒闭了，雪尔也是无语凝咽。
    朋友并不认识阿离，只是偶然经过阿离的店，看见门口贴着招聘营业员的启事，就告诉失业中的雪尔，让她去试试。雪尔虽然漂亮，却只有职高文凭，在国企大批倒闭的九十年代，要找个工作并不容易。
    阿离名字并不叫阿离，但是他开的店却叫阿离的店，所以大家都叫他阿离。
    阿离不是永城人，他的岳父在家乡开了一家工艺品厂，也不大，产品主要用于出口，利润不是很高，好在比较稳定。阿离的妻子是独女，他俩就在厂里给岳父帮忙。
    由于厂里的工艺品主要通过永城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出口国外，所以阿离经常和岳父来永城。
    永城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有一个外贸员离职，自己开了一家进出口公司，经常从阿离岳父厂里拿货。有一次，他一批价值两百多万的货被外商骗走，资金出现很大的缺口，只得把自己的一间店面房抵货款给了阿离的岳父，阿离的岳父就索性让阿离拿这房子开了一家店，专卖自家厂里的工艺品，一是尝试打开国内市场，二也方便工艺品公司的人来看样或送样。于是，永城就多了一家阿离的店和一个被称为阿离的男人。
    阿离也就此走进雪尔的生活，成为她永远的心结。
    阿离不许雪尔叫他老板，让雪尔叫他阿离。其实阿离本来是工艺品公司那些人开玩笑的叫法，结果却成了阿离的称呼。
    阿离说，自己离开家乡离开家人来永城打拼，叫阿离很合适。
    雪尔并没觉得阿离很拼，除了去工艺品公司办事，大多数时间他就呆在店里和雪尔闲聊。
    阿离比雪尔大了七、八年，长得不帅，但是平时衣着得体，言语平和，性格沉稳，蛮容易给人产生好感。雪尔对他就有好感，和他在一起很轻松，阿离并没给雪尔什么压迫感，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阿离的店只有阿离和雪尔两个人。每天八点半，阿离会准时来店里开门，雪尔则会提前几分钟等在门口，然后稍微打扫一下卫生，整理一下工艺品。有客户上门，雪尔会迎上去接待和回答客户的咨询，遇到雪尔不知道的问题，比如客户询问某件产品的材质之类的，雪尔会转身问一下阿离。有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人来，就都是阿离招呼，他们谈的雪尔就不怎么懂了。
    空闲的时候，阿离会和雪尔聊天。
    聊天的内容很广泛，什么天文地理世间万物人间百态都聊。阿离的知识面很广，就算是五胡乱华是哪儿五胡都一清二楚，甚至还知道这些中国古代民族的下落--是灭绝了，融合了，还是演变了。演变的还能说出与之血缘关系最近的是现代的哪个民族，这让职高出身的雪尔佩服的五体投地。
    偶尔也会聊家庭，聊他的家庭生活。
    也许是阿离年纪并不大，还没到老奸巨猾的时候，也许是对温柔娴静的雪尔没有戒心，反正阿离遇到开心或不开心的事，都会和雪尔说。
    雪尔会安静地倾听，有时候会提出自己的见解，有时候会安慰或者劝解阿离。
    时间慢慢过去，雪尔慢慢知道了阿离的许多事，慢慢地她会为了阿离的开心而开心，为了阿离的伤悲而伤悲。
    阿离也习惯了倾诉，在雪尔面前，他总是会忍不住敞开心扉，胸无城府地把他的一切说给雪尔听。
    有时希望得到雪尔的安慰，有时希望得到雪尔的赞叹，有时希望得到雪尔的同情。
    直到发生那晚的事。
    那是暮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和草木的芬芳，年轻的雪尔早早地穿上了一条短裙，露出了白皙的双腿，修长，笔直，亭亭玉立。
    阿离今天很高兴，快吃午饭的时候，来了一个大客户，一家大企业要搞个活动，来阿离的店，订了两万多元的工艺品当活动纪念品。因为阿离答应送采购一条紫檀的楼船工艺品，他连价格都没还，付了五千元定金，约定七天后送货就走了。这是一笔利润可观的生意--工艺品的生产成本并不高。
    阿离说晚上请雪尔吃饭，两人庆祝一下。雪尔也很高兴，两万多的金额，她能拿不少的提成呢，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不回家吃晚饭。
    阿离的店有两层，上下各七十多平米，下面放着柜台展架，楼上就当仓库，还在角落里放了一张床，阿离累了的时候会上去休息一会，有时候下雨，阿离懒得回出租房，也会在楼上将就一晚。
    是雪尔提议在店里吃的，这样可以去饭店里点两只炒菜，再去附近菜市场买点熟食，既丰盛又实惠。雪尔是个善良的女孩，很会替别人考虑，特别是对阿离。她不愿阿离花冤枉钱，饭店里的菜总归比熟食店的贵很多。
    饭店的炒菜送到店里的时候，阿离也兴冲冲买了熟食回来，手上还拎着一瓶红酒。
    庆祝嘛，哪能没酒？虽然阿离平时很少喝酒，酒量也不好，不过醉一场又有何妨？今天高兴！阿离不知道的无非是，文静的小姑娘雪尔其实是能喝一点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