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雎姜成》第74章 子午谷鏖兵(二)

    两军在土丘之前的平原上展开军阵,剑拔弩张,一副随时都要将对方生剥活吞了的样子。
    “冒顿单于!屡屡犯我大魏边境,屡教不改,你的手下都被我打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了!还是死不悔改!挨打就那么好受吗?”姜恪骑在马上,大声对对面的冒顿单于喊道。
    “阴山自古以来便是我匈奴地盘!”冒顿单于站在阵前喊道,“倒是你们魏,统一中原后,便夺了我匈奴世代经营着的阴山,真是不知廉耻!”
    姜恪啐了口唾沫,毫不留情地回骂道:“冒顿单于!你有勇无谋!身长八尺!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连阴山到底是谁家的都看不出来,斩你一个,你匈奴也不会可惜丢了个单于!”
    魏国士兵都哄笑起来。
    “你!可恶的小兔崽子!待会儿我定要你骂不出来!”冒顿单于气急败坏地骂道。
    “戴陵首级在此!你要!看看待会儿谁笑不出来!”
    姜恪大声说着,将戴陵的首级远远地抛出去,结果落地的时候砸到一块石头上,顿时血肉四溅。
    “哇呀呀呀——”冒顿单于见自己的部下的尸体被这样对待,立马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太阳高升,但雾气尚未完全消散,来自匈奴的士兵们,出动了。
    双方都投入了足足五万的兵力,这是双方意志的角力战。
    大魏赵王姜恪这边,中央步军三万,两翼骑兵各是一万,总共五万的红色战袍大军,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地燃烧着。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匈奴军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魏军大体相同。
    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且不说匈奴士兵持阔身长剑,魏军士兵则是手持长枪短刀,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骤然之间,魏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魏军两翼骑兵在姜恪爱将宇文靖带领下,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像山岳城墙般地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主攻右翼!随我来!”宇文靖纵马横枪,大喝道。
    魏军左翼的骑兵突然变向,奔驰到两军步兵之间,一时之间,黄土飞沙大作。
    姜恪一声令下:“左翼骑兵!放箭!”
    魏军左翼骑兵纷纷拿出精悍的短弩,无羽弩箭呼啸着刺进匈奴士兵的盔甲里。
    左翼骑兵边射边跑,很快就与宇文靖汇合,主攻右翼。
    而匈奴军队这里由于魏军左翼骑兵占了先手,阵前大乱,但冒顿单于毕竟乃主帅是也,也不是浪得虚名,马上就稳住了军势。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匈奴军队两翼骑兵呼啸迎击,中央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阔剑与长枪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世仇般的铁军,最为强大的铁军,匈奴军队的士兵素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素养,有三十万控弦之士可吞天下的震撼战斗力。
    而姜恪带领军队作战至今未尝败绩,和他的六弟姜成一样,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双方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魏军缺了一翼骑兵,将步军的一面侧翼暴露出来,冒顿单于深知自己另一面骑兵正遭受着双倍敌军的压力,但是对面魏军步兵的侧翼暴露出来,不知该如何抉择,是迂回支援右翼骑兵,还是趁机包抄魏军左翼?
    如果包抄敌军左翼,姜恪手下的士兵多备长枪,自己的骑兵恐怕找不到多少便宜。
    两军正厮杀在一起,但匈奴军队的左翼骑兵始终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只得在原地尽力保持阵型,对魏军施以弓箭攻击。
    一个幕僚看出了冒顿单于的无奈,低声附耳一句,冒顿单于顿时茅塞顿开,下令道:“左翼骑兵!进军到西边两里地,然后对魏军步军左翼展开冲锋!”
    左翼骑兵领命,脱离战场,进军到西边两里地的地方,摩拳擦掌,准备对魏军步军左翼展开冲锋,这样的长距离冲锋,就算是长枪兵,也无可奈何!
    “冲!”
    匈奴军队左翼骑兵展开冲锋!
    姜恪见状一挥大手,魏军步军左翼迅速变阵,金光闪闪的方盾列成三排,形成一个斜坡,三个士兵为一组,撑着方盾,方盾后面,步军长枪扎定,等着匈奴骑兵的冲锋。
    金光闪闪的方盾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耀眼,以至于马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在冲锋一瞬间,匈奴的士兵们被反射的刺眼阳光照得暂时闭上了眼睛。
    “踏踏踏!”
    战马踩上方盾,方盾下的魏军士兵们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匈奴骑兵们踩过方盾搭起的斜坡,落入数万杆长枪之中,顿时人仰马翻,虽然魏军士兵也有被马匹踩踏压死者,但比起匈奴士兵们的伤亡来说,可谓是微不足道。
    少数的匈奴骑们兵避开了长枪,安全落地,但是又马上被长枪从马上拨落,摔倒在地,数杆长枪扎下去,血流满地。
    匈奴军队左翼骑兵吃瘪,急欲撤退。
    另一边,匈奴军队右翼的骑兵在双倍与自己的压力下,纷纷溃散。姜恪部将宇文靖带领的骑兵成功地完成了对匈奴步军的包抄任务。
    “前阵!持盾冲锋!打乱建制!”姜恪大声下令道。
    魏军前阵士兵把背上的圆盾取下来,一手长枪,一手圆盾,对匈奴军队展开原地冲锋!
    冒顿单于大惊,姜恪不愧是姜恪,百战百胜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真不愧……是河北之虎,魏国之柱石……”冒顿单于不甘心地看了宇文策一眼,下令集中兵力,后退固阵。
    但是魏军步兵的冲锋根本挡不住,虽然冒顿单于拼命地想拉开距离,稳定军阵,保持建制,可是魏军们步步紧逼,匈奴士兵们根本无法完成固阵。
    这时,姜恪部将宇文靖带着手下的骑兵,后退了。
    “嗯?他想冲锋!”冒顿单于大惊道。
    宇文靖率领着骑兵,退出一里半的地,然后迅速展开冲锋,原本就几乎不成气候的匈奴军队右翼骑兵纷纷作鸟兽散,露出了脆弱的中央步军右翼!
    宇文靖率军身先士卒,径直冲进敌阵,彻底将匈奴军队的建制打乱!
    匈奴军队被宇文靖率领的骑兵的冲锋打乱,就像一团稀泥一般。
    冒顿单于身处乱军之中,左翼骑兵急速回援,但只是乱上添乱。
    宇文靖乱军之中,下令原地冲锋,直接将敌阵冲了个眼对穿。
    匈奴军队的建制被打乱,乱军之中,冒顿单于不见身影。姜恪见状便下命令道,尽量多抓俘虏。
    这时,只见一支部队突出敌阵,挂着匈奴军队主帅的大旗,朝营寨撤退,匈奴士兵们见自己的单于大人落逃,纷纷放弃抵抗,也逃了。
    “穷寇莫追!”姜恪大声喊道,“抓俘虏就好!”
    宇文靖整理骑兵建制,稍作歇息,高举长枪,大声喊道:“这一战!是我们胜了!”
    “嚯!!!”
    周军士兵的欢呼,响彻云霄。
    姜恪下令,原地休整一番,然后打扫战场。
    ……
    傍晚时分了,远远望去,中午刚刚大战过的平原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它。
    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几个时辰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刀剑砍入肉体声消失了,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
    引用诗一首:
    血溅烽火摧狼烟,
    边城无春又一年。
    二十四桥风雨过,
    佳人终老郎未归。
    ……
    这一战,匈奴军队折损两万人,其中多数为骑兵,姜恪折损一万人,骑兵步兵各参一半,姜恪所缴获军械盔甲辎重无数,倚叠如山。
    这一战,除了大大扬了姜恪的威名以外,宇文靖的名声,也开始逐渐噪耳起来。
    两战两胜,姜恪立马将战报写作书信,派了一队骑兵,带着书信快马赶回京城洛阳,同时为了鼓舞子午谷之后城市的士气与信心,姜恪同时还命令这队骑兵赶至洛阳的途中,在沿途的城市多说胜战之事。
    经过白天的惨败,到了晚上匈奴军队已经安营扎寨完毕,驻扎在谷口。
    冒顿单于领着军队来到关前,姜恪站在城墙上面,还未等冒顿单于开口,便嘲讽道:“冒顿单于!你还敢来啊,就不怕再被败一次?”
    冒顿单于怒骂道:“卑鄙之徒!我誓要杀了你!你会遭天谴的!”
    “就算我遭天谴,也是你先死在我前面!我头就搁在这里!单于大人有胆,来取便是了!”姜恪说着抹了下自己的脖子,大声喊道。
    魏军士兵们个个同仇敌忾,士气高涨。
    冒顿单于刚刚想下令进攻,可是又犹豫了。
    ——不行,我差点又中计了……
    冒顿单于摇摇脑袋,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泾阳一战全程由自己指挥,结果造成重大伤亡,不能再相信自己了。
    “撤退!”冒顿单于下令道。
    “喏!”周围的部将接令,领兵撤退回营。
    “什么啊?为什么不打?”匈奴军队的士兵们个个怨声载道。
    城墙上的魏国守军都欢呼起来。
    “滚回你那穷乡僻壤的老家去吧!”大魏士兵叫嚣道。
    冒顿单于回到营中,将军队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自己的小儿子——唐古拉。
    营帐中,冒顿单于叫来了唐古拉。
    “儿子,接下来,孤把军队交给你指挥,希望你不要负了孤的期待。”冒顿单于拍着唐古拉的肩膀,说道。
    ——终于……我终于可以领导这支军队了……
    唐古拉内心激动不已,半跪而下,领命道:“一定不负单于大人所托!”
    “我相信你……”冒顿单于欣慰地拍着唐古拉的肩膀,说道。
    但他却是没有看见,唐古拉低头那一刻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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