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随大地的震动翻滚不止,肖楮翰在晃动中站立不稳,与鹿笑瞳摔倒在水中。砂石飞溅出水面,胡乱地砸在两人的身上,趴在地上的肖楮翰,可以感觉到在地底深处,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极速地接近着他们。
肖楮翰想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在剧烈的地震中无能为力,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涛涛波浪与细碎的石子飞落在两人的身上,在泛起一圈水波后归于平静。
肖楮翰抬头一看,发现面前竟竖着一枚巨型导弹,足有六米长,在他的目瞪口呆中轰然砸在地上,打起冰凉的水浪,猛然拍在不明状况的两人身上。外形虽看着像导弹,但肖楮翰并不确定归属于什么型号,至少他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导弹,想必毁天灭地的阳核,重量和这个差不多。
导弹的前下方忽然现出三条缝隙,高一米五宽不过一米,整片外壳随之一动,就在肖楮翰以为它要爆炸的时候,裂缝竟然向外打开!两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肖楮翰迟疑地扭头望着身旁的鹿笑瞳,问道:“好像是个门?”
“那就是个门!”导弹车的前方投影出牧之丹的脸,还有急迫的声音,“大猪头快点上来啦!”随后咳嗽了两声,语气也随之温柔了许多,“也请鹿先生赶紧上来,列车马上就要发动了。”
肖楮翰赶紧爬起身,双手抄起鹿笑瞳的腰带,米兹华斯笑道:“绝望中的惊喜,是最好的礼物!我觉得电梯太没有创意了,所以特意派了一辆导弹列车,作为迎接你们回去的交通工具。航天器也没这个看着气派豪迈。”
肖楮翰再懒得看他一眼,不想扛着鹿笑瞳跑进列车后,入眼便是那张惹人厌恶的笑脸。肖楮翰目不斜视,大步与他擦肩而过,米兹华斯靠在车门旁,扭头笑道:“我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呢?”
在导弹列车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秘书坚信米兹华斯必有后手,一直尾随在三人身后,眼见车门就要闭合,急匆匆跑了过去,心里虽惧怕对方的拒绝,但求生的欲望还是占据了上风。
令秘书欣喜万分的是,米兹华斯微笑地冲他招招手,看似随意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弹了弹,狂奔的秘书便觉心口聚然抽搐,砰然栽倒在地,“至少死在好梦中,晚安。”
车门闭合后牧之丹立刻启动列车,米兹华斯转身离开,不想迎面一拳直接把他撂到车壁上,而飞甩出去的烟枪,被肖楮翰一把攥在手里,顶在他的眉心上,“你玩得太过分了!那是一条人命啊!”
米兹华斯笑眯了眼缝,“抱歉,我只看到了一个数字。如果你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麻烦下次提醒一下眼神不好的我。”
牧之丹设定程序完毕,扭头望着争执的两人,火上浇油道:“开枪吧,反正打不死那个怪物,泄泄愤也好啊!就算不是为了死在外面的无辜百姓,也为了吃尽苦头的我们啊!”
导弹列车沿着电梯轨道原路返回,鹿笑瞳看着僵持的两人,肖楮翰没有开枪,却也没有放下举着枪的手,米兹华斯就喜欢别人气愤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挑衅道:“就算你开枪,我也不会死,不觉得现在的举动很幼稚吗?”
肖楮翰沉默片刻,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甩下一句“我乐意”,把烟枪扔还给他,转身走入内舱。导弹列车不过一节,房间设置的狭窄而矮小,不过驾驶舱和休息舱两间房。
鹿笑瞳坐在早已准备的轮椅上,跟着肖楮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忙于救人的牧之丹没时间找他算账,现在可是出了一口恶气,扭头望着米兹华斯,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打得好,可惜人家奔波劳苦,没力气多来上几拳,嘻嘻。”
“能让美女开心,这点伤痛算什么。”米兹华斯揉揉被揍青的脸,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的真皮座椅上,“不过我很伤心呐,这辆导弹车我拱手奉上,你也是一句感谢也没有,和人类相处的久了,也染上过河拆桥的坏毛病了。”
“别套近乎了好伐?”牧之丹低头检查了一遍路线图,导弹列车已经按照预定的程序,已经进入信息井的通道内,直线急速前进,“我虽不是人类,但也不是宗星。”
“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宗星中没有女性的存在,你们姐妹的地位更为特殊。”米兹华斯回忆道:“陌何和我说过你的事情,早已死去的纳兹咖被分成了两份,记忆海交给了你的姐姐,而你的身体则融合了智慧漩涡。有关你们姐妹的消息,最好不要让贝卡知道,那个研究狂人,可不像我一样怜香惜玉。”
牧之丹被人当面揭穿身份,恼红了脸,语气生硬道:“你觉得有趣,但对于我而言只是讽刺。小郗对我的羡慕溢于言表,一直持续到他离开二所。虽然拥有高速的理解和计算能力,因为记忆海的缺失,我只能留在二所,只能研究不超越天境城的科技。而小郗呢?他虽是人类,却可以理解奇琴教授的一切。”
牧之丹愤恨地瞪着米兹华斯,“如果陌何让我接管时空城,我今日怎会落到任你戏弄的狼狈下场?这笔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必要你好看。”
“感谢小美女,时刻将我铭记在心。”米兹华斯笑道:“这么说来比起宗星,你我的情况更为接近。宗星没有宿体的记忆,因为在占领宿体的那一刻,宿体便悄然死去,而我不同,我有米兹华斯的所有回忆,清楚他身上发生过的每一件故事。”
记得在电视上看过,魔王被宿体反噬的情节,但奇琴反驳说,宗星绝对不会感染宿主的记忆与思想,牧之丹从未想到过,原来除了她们姐妹两人,还有一个例外,“那你到底是比丘谷,还是米兹华斯呢?”
“我不知道,也不屑知道。”米兹华斯干脆地回答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牧之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烦恼,自己究竟是什么吗?”
“我是谁,和我活着有什么关系吗?”米兹华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红酒,“现在活着的人,就是我。如果我是比丘谷,我感谢这个宿体的完美;如果我是米兹华斯,我感谢比丘谷赐予我超越凡人的能力。”
透亮的高脚酒杯,倒映着少女俏美的摸样,白嫩的手托着腮,嘟着粉色的樱嘴,面前的男人散发着与陌何不同的自信,但同样招人厌烦,牧之丹羡慕道:“当一个什么也不想的笨蛋真好啊!”
休息舱比驾驶舱更为狭窄,哪怕死在面前的,是一个交谈不过数句的陌生人,但肖楮翰依然气愤难平,就像得知无法为陌何报仇的那一刻。而他身旁的鹿笑瞳却神色平和,丝毫没有被影响情绪,肖楮翰皱眉道:“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你不生气吗?!”
“如果不生气,我为何要放弃天境城上的生活,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当什么南昌舰的舰长?”鹿笑瞳伸手抚摸着感应玻璃,窗外海水浩瀚,虽无法看到海底世界的斑斓,但可以用彩色的线条,描绘出大致的摸样,“你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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