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楮翰皇留黎》第119章 拦路虎

    话说鹿笑瞳被带入警局后，绑在刑床上接受拷问，他倒也不托词，对所有的问题皆如实回答。不想审问还未结束，门里门外负责监视他的警官，在警铃声中一哄而逃，门外不断有脚步声路过，热闹如同菜市场一般，只剩他孤单地抛下。
    鹿笑瞳双腿残疾无法行走，四肢又被皮带捆死，与门外慌乱的人群相比，毫无脱逃办法的他反倒放宽了心，沉默地躺在床上静观其变。灯光大片灭去，空寂的屋内只有窗外隐隐的滴落声，似乎是下雨了，鹿笑瞳正在思考，这座海底城市为何会有雨这个问题，便感觉到身下的床晃了一下。
    鹿笑瞳费力地伸手向外摸去，在指尖感觉到水的湿润后，这才知道城市确实已经陷于水灾之中，“游戏还未结束，看来在被敌人杀死之前，我反倒先要被淹死了。”
    “距离城市彻底毁灭，还有几个小时？”
    在城市的另一边，肖楮翰站在雨中的阳台上，任由雨水打在他的短发上，在他的脸上汇聚成无数道细小的水流，顺着衣服缓缓落下，米兹华斯随便回道：“五个半，怎么了？”
    作为飞行员中的精锐，与其说肖楮翰信任同伴，不如说这份信任，完全建立在对自身优异的自信上，而现在他展现在米兹华斯眼眸中的，正是握拳的意气风发之态，“那当然要赌一把，我们去一趟警局再说。”
    肖楮翰蹬着脚踏式小黄鸭，一路风风火火赶到警局，有米兹华斯这个移动地图指路，找到目的地倒也不是难事，只是随着电厂被洪水淹没，整座城市越发黑天摸地，警局内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黄鸭在走廊上磕磕碰碰，摸索着缓慢前行，整座楼层都回荡着肖楮翰洪亮的声音，“鹿笑瞳，你在哪儿——我是肖楮翰，我来救你了——”以及米兹华斯故意学着回音，“瞳瞳——哪儿哪儿——翰翰——救你救你——”
    两人一人专心搜救，一人在后面瞎胡闹，在急迫与悠闲中倒也相安无事。在黑暗中不知滑行了多久，除了两人的叫声，只有小黄鸭拨开水流的清脆声，就在前景越发不容乐观的时候，忽有一句轻弱的“我在这里”，穿过水面飘进两人的耳中。
    肖楮翰心中大喜，随着水面不断升高，小黄鸭已经无法在走廊里正常行驶。肖楮翰把小黄鸭靠在楼梯口，正准备潜水进去救人，却被米兹华斯喝住，“带一把斧头过去，回来后你会感谢我的。”
    肖楮翰摸黑随手抽了一把，顺着鹿笑瞳的声音游了过去，停在门前伸手一摸，惊觉水面已经没过门框，也不知他怎么还活着？
    半信半疑地潜入水面，憋着气的肖楮翰摸着门框钻入房间，再次浮出水面才发现，缓缓上升的水面，与天花板只有不到20厘米的距离。只要鹿笑瞳能随着水面上浮，活下去倒也不是难事。
    原来，在鹿笑瞳闭上眼睛，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却发现刑床可以在水中轻松地浮起。多亏这座城市每一处的设计，都充分添加了防治水灾于未然的考虑，虽然现在不必担心，但鹿笑瞳的心里满是无奈，毕竟水流在不断上浮，孤立无援的他又能撑多久呢，只得苦笑道：“在被水淹死之前，怕是要先被憋死了。”
    时间随着水流而逝，鹿笑瞳的鼻尖，已经可以轻轻地顶在天花板上。死神在不断逼近，却拖着老朽缓慢的步伐，更为消磨他的意志。人算不如天算，虽然三人在车内稍做商议，计划也看似无暇可行，但现实总会在你自以为是的规划中，出尔反尔。
    鹿笑瞳不知两位同伴的消息，心中的自责再添一层，绝望如同枝叶盘踞在他的心脏，忽有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如春风破开寒冬，吹至他的耳边。惊喜万分的鹿笑瞳努力地回应了一声，在期待中不过片刻，便可以听到肖楮翰浮出水面，顺着他的声音游到他的身边。
    可惜他的手腕和脚腕都被捆在刑床上，不能自由移动，心急的肖楮翰颇费了些功夫，方才砍断绑住鹿笑瞳的皮带，而水流在这段时间里不断涌入，直至灌满整个房间，两人全身没在水中，完全无法呼吸。
    银色的斧头沉入水中，肖楮翰虽然可惜却又无暇顾及，毕竟同伴的生命更为重要，死死地抓紧了鹿笑瞳的手腕，不敢放松一刻。在漆黑的水中，如果他的手指不幸松开一次，鹿笑瞳必将长眠于此，再无生机。
    鹿笑瞳当然明白自身的处境，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虽不愿拖累于外人，却也绝对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在犹豫片刻后，伸手握住肖楮翰的手腕，握住洪水横流中最后的生机。
    走廊被水流充填的没有一丝空气，又多了一个同伴的重量，肖楮翰游得远不如来时那般轻松，同样一条路，却因为不同的方向，带给他非同一般的紧迫感。遥想中的破水而出，迟迟不肯出现他的身上，漫长不见尽头的洪水，考验着他的耐性与坚韧。
    战机势如云雷，决胜于分秒之间，而面前水路漫漫，绵长得耗尽了他的意志。但如同驾驶着战机的每一次，肖楮翰绝不轻易言败，为了自己，以及同伴。
    多亏了米兹华斯呱噪的声音，肖楮翰方才没有误判方向，成功返回楼梯口。早已支撑不住的鹿笑瞳，忽然感觉被人推出了水面，紧绷的身体与神经随之放松，宛如重回新生，鼻口也不再压抑，可以畅快地呼吸。
    “呼——”浮出水面的肖楮翰急促地喘着粗气，不忘把鹿笑瞳再推高一些。鹿笑瞳肺活量素来不佳，一路吃了不少水，伏在楼梯上痛苦地咳嗽着，强烈到五脏六腑都迫切地想要冲出喉咙。
    两人平稳气息后，肖楮翰扶着他趴在小黄鸭上，鹿笑瞳浑身狼狈，不忘致谢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多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这个舰长，可以享受一下传说中水葬的滋味了。我双腿不便行走，更不要说游泳了，刚才真是辛苦你了。”
    鹿笑瞳笑道：“这次若不是你，我必死无疑，虽然很想许下犬马之报的豪言，但在逃离这座城市之前，我只能先拖累你了。”
    “小意思。还好你不是司马那种大块头……”肖楮翰还没说完，米兹华斯打断道：“我最好的朋友鹿笑瞳啊，这种指甲尖大小的事，凭你我的交情，何必言谢呢？你没出事真是太可惜了，感谢的话我不介意再多听一些。”
    鹿笑瞳一直觉得身旁有道人影，只以为是自己疲劳过度，这才发现不是幻觉，刚才在水下听到的声音，想来也发自于他，难怪听着耳熟，只是时空城陷于危难他却莫名出现，怕是没安好心，不由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好友你最了解我的为人，肯定知道，我怎么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呢？是三维成像啦，即使你们死在此地，我也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啊，这里被水阉的快不行了，我们先出去，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随便问个遍。”
    肖楮翰不满道：“在绝处逢生的当口，你这人也太背兴了吧。”
    三人骑着小黄鸭正准备离开，忽有一束灯光从身后射来，照亮了四周，三人在紧张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人西服革履，身板挺直地站在楼梯上，在刺眼的灯光中散发出强大压迫力，肖楮翰和鹿笑瞳被白光晃昏了眼，唯有米兹华斯笑道：“来了一只拦路虎，有好戏看了。”
    出现的人正是洛奇特的秘书，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三人，语气中满是威胁，“我有事和你们商量，停下你们的动作，否则我就开枪了。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们最好老实点。”
    肖楮翰和鹿笑瞳暗暗思考对策，米兹华斯不屑道：“别玩什么狐假虎威，我不吃这一套！时空城只有智能型手枪，所以你现在根本没有攻击的手段，除非你往水里通电，大概还能电死我们、啊不对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