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4章 云裳

    特意挑了申时才去。这时间各宫里来贺喜的也都归去了，娇颜去才不会锦上添花似的加杂在一干人中被纤嫔闲话几句便接待别人。
    “素闻纤嫔姐姐喜好舞蹈，妹妹薄礼一份，望姐姐笑纳。”娇颜巧笑。
    纤嫔收了半日的礼，已经不新鲜，淡淡的与她说了两句，便有宫女捧茶上来。娇颜见纤嫔毫无半点欣喜之色，只是示意身旁的宫女将礼物收起，于是便起身，将那件云裳呈现在她面前。果然，纤嫔的目光立刻被这件衣裳吸引，紧紧的注视着它，带着神往之色。她伸手去抚摸那衣料，丝丝滑滑，落在手上竟柔若无物。
    “纤嫔姐姐舞姿曼妙，若是再着上这身云裳，更是无人能匹比。”娇颜道，说罢便将这衣裳往纤嫔身上披。
    “真美。”纤嫔身旁的一个宫女也赞叹道，听她说话的口气，应当是纤嫔身边极为得脸的。她道，“小主不若去试一下吧。”
    一个喜舞的人遇到一件心仪的舞裳，自是欣喜万分。纤嫔便也不推辞，当即进了内室将这云裳换上。
    她方才踏进门来，众人便觉得一团粉色云霞飘来，艳光照人。那云裳映衬得纤嫔如一朵出水芙蓉般妩媚，又如桃花般烂漫。整个人竟恍如天上仙子般令人只遥望一眼，便生出爱慕。
    纤嫔应极是喜欢，穿着这件衣，当下便飞旋着舞了起来。如桃花纷落，翩然炫舞。漫天都是铺天盖地的桃花瓣纷飞。又若是粉色云霞，一大团染红了半边天。加之纤嫔舞姿着实出众，随兴即舞，竟令众人纷纷迷醉。娇颜也不禁神往之。
    纤嫔止住了舞，面上全是喜悦之色，道，“妹妹这件云裳极是美妙，谢妹妹了。”说话音，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只有纤纤才配得上这件云裳呢。”
    一屋子的宫女们都赶紧跪下请安。来人正是皇上。他走到纤纤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道，“真真是与你绝配，相配得天衣无缝呢。”
    “皇上见笑了。”纤嫔娇羞的道。
    “嫔妾给皇上请安。”娇颜柔声道。
    皇上这才将目光转至娇颜身上，道，“馥贵人也在啊。”
    “是。嫔妾将这件云裳送给纤嫔姐姐。”这是娇颜自侍寝后第一次见到皇上，且是在纤嫔的寝宫，她心里极为不悦，然而面上却带着娇柔的笑。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宫女们通报一声。”纤嫔问。
    皇帝坐下，顺手拉纤嫔坐在身旁的另一张椅上，道，“昨夜一舞，朕实在想念，便过来瞧瞧。怕宫女们通报扰了你的兴致，就让她们退下了。”
    纤嫔顿时红云染上面颊，惹得皇帝哈哈一笑。娇颜在一旁醋意横生，媚声道，“嫔妾许久都不曾见到皇上了，皇上看了纤嫔姐姐的舞，便将我们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怎么会。”皇上笑道，“来，坐我身旁。”他对娇颜说道。
    娇颜一阵欢喜，坐到了他另一侧。皇帝嗅了嗅，开口道，“怎么今日闻不到你身上的香气？”
    娇颜愣了愣，道，“纤嫔姐姐这屋里点着檀香呢，许是没过了我身上的香味。”纤嫔吟吟笑道，“皇上想来极喜欢馥妹妹身上的香呢，连赐的名字都是‘馥’字。改日妹妹也教教我，怎么调配的吧。”
    “妙极。若到时候纤纤你舞而生香，那可当真是活色生香。”皇帝现出了兴致。
    “皇上不要取笑嫔妾了。申时了，皇上可要用些点心么？”纤嫔道。
    “古人云‘秀色可餐’，朕看着你们二人，哪里还用得着点心。”虽这般说着，却仍是让宫女们上了些点心。
    皇帝看着其中一盘绿色糕点，心头涌现出一抹影子来。拿起吃了一口，道，“很好吃。”这是那日出尘吃“碧玉糕”时所说的话，他心里想着，口中便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那皇上以后想吃的时候就来，嫔妾随时为皇上备下。”纤嫔又拿起一块，送到他嘴里。
    “我那里也有一道小点做得极妙，是拿去岁雪水和着梅、竹二物再调以面粉与其它材料做出来的，名叫‘冬友’，皇上也去尝尝吧。”娇颜有意与纤嫔争个高低。
    “有意思。朕一定去。”皇帝果然现出了兴致。
    “皇上不是要看嫔妾跳舞么？”纤嫔问。
    “是呀。”
    纤嫔徐徐走至中央，甩出长袖舞将起来。那云裳为她徒增几分颜色，皇帝看得赞不绝口。直至近身太监来通报有要事处理，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送走了皇帝，纤嫔换下了云裳。
    “妹妹告辞了。”娇颜向她道别。
    “今日妹妹所赠云裳，姐姐很是喜欢。姐姐也回赠妹妹一物吧。”说罢她身旁的那名宫女便取出了一把玉制的镇尺，雕刻的是飞燕图案。那只燕子轻盈疾飞，象极了纤嫔舞时的姿态。纤嫔接过将她递向娇颜，道，“这是我素日最喜欢的一把镇尺，特意命匠人刻成燕子飞时的姿态，你说它像不像我舞时的样子呢？现下我将之赠送给妹妹，妹妹也可用它来镇压住带着墨香的书作画作，以免它们横陈乱飞。”
    “妹妹正缺一把纸镇。谢谢姐姐了。”娇颜欢欢喜喜的收下。
    一回到“听雨堂”，娇颜便将那镇尺给扔了，气鼓鼓的坐着。
    “小主不喜纤嫔回赠的礼物吗？”翠衫问。
    “她哪里是想回赠我礼物，她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娇颜愤愤的说，“她以燕子自喻，想说的是这镇尺代表着她，而我不过是带着墨香的纸。”
    “奴婢将它给扔了，以免惹小主不高兴。”
    娇颜想了想，道，“不，不能扔。把它摆到我的书桌上去，挑最显眼的位置。”
    “小主何必给自己添堵。”
    “我要它日日提醒我，我，不能败给她！我舅父仍未派人将香丸送来么？”
    “还不曾。”
    娇颜叹气，“我怕是不能再等了。今日皇上已嗅到我身上失了香气。”
    “奴婢这便想法给舅老爷报信去。”
    “快去吧。把今日在‘凝华宫’所见之事也一并说与他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