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3章 纤纤

    娇颜时不时的便去“月桂宫”陪着倩嫔，倩嫔也对她很是亲热，常常与她一起分食点心，说些闺中的话，二人你来我往，倒也打发了时光。皇后下喻，初一十五后宫妃嫔们去向她请安即可，而太后修佛喜静，也不用她们去请安。至于李贵妃，赵德妃，以及其它几个小主，也都是这些新进宫的秀女们在侍寝后的第二日去向皇后请安时才见了她们一面，此后便鲜少碰面了。李贵妃，赵德妃她们也说了，初一十五时在皇后的“凤仪宫”中一起请安便是，不必特意为之。
    然而想起去侍寝后的那一日，并非初一十五，她们却都齐聚在皇后的中宫呢，莫不是有意回避她们这些新进宫的秀女？
    娇颜想至此，便说与了倩嫔听。
    倩嫔道，“我去请安那日，李贵妃，赵德妃，余美人等，也确是都在‘凤仪宫’中。可是，她们为何在回避咱们呢？”
    娇颜若有所思，却有意不言，只将自己的想法藏进心里。回到“绵福宫”后，她唤了铃兰来，问她，“你在宫中甚久，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及其她几位小主，她们之中可有谁人不和，谁人特别亲近的？”
    “这个奴婢便不好说了。”铃兰道，“不过皇后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贵妃娘娘是太后的外甥女，德妃娘娘却是先帝爷在世时便替皇上选定的妃子，身份来历奴婢都不曾听说过。三位娘娘的关系素来很好，也从不争风吃醋。至于其她几位小主，皇帝并不特别宠爱她们，宠幸她们的时候更是少之及少。她们也不敢对三位娘娘有分毫不敬的念头。”
    “侍寝后也有好几日了，太后的面我却一直没见着，而皇后也只让初一十五才去请安。我初进这皇宫，其中局势都不清楚。你既是我身边的人，我不能亲自打探，亲自去做的，便全靠你了。”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这一切符合后宫的规矩吗？”娇颜又问。
    “先帝爷在位时，我也曾听比我年长的姑姑们说过，后妃们无论品级高低，都要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那么，皇后娘娘现在定下的这规矩，为的是什么？”
    “奴婢愚钝，不知。”
    “好了，你下去吧。”
    铃兰退下后，娇颜独自细细的想，前前后后却想不出个理由来。铃兰服侍她饮茶的时候，见她仍在思索，想了想便道，“奴婢斗胆，有话想对小主说。”
    “你说吧。”
    “或许几位娘娘有意回避，是想看清小主们的禀性，脾气，好决定将来的做为。譬如哪些她们将提携收为己用，哪些将弃之。”
    娇颜微微一笑，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头上，“你说得不错。”“这话不是奴婢说的，是出尘方才在隔室扫地时听到，见小主愁眉不展，这才说与奴婢听，让奴婢说给小主。”
    “她倒是旁观者清，她能说话了？还能扫地？”
    “是，红肿已消褪了不少。手上的伤这几日涂了药粉也好多了。再说，小主吩咐了她去做，她哪敢不从。”
    铃兰说这些不过是想娇颜能对出尘好些。娇颜因为出尘的这番话，也确实心中对她生出了好感。
    “今个儿‘凝华宫’可真热闹。据说昨夜在长清宫，卢蓝彩惊鸿一舞，令皇上龙心大悦，当下便赐了她一个小名，叫‘纤纤’。”翠衫自外面回来，进来汇报，“今日，不仅皇上赏赐了她，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都赏了她。一时间‘凝华宫’车水马龙似的人来人往，真真是接赏接到手发软。”
    娇颜听了面色顿时暗沉起来。这个卢蓝彩与她毫无瓜葛，可是举荐她秀女名额的人，却是当朝宰相卢相，此人这些年来一直与舅父明争暗斗，仗着自己的身份暗地里打压舅父。娇颜在进宫前早已听舅父为她分析过这其中厉害。张太师与舅父斗还是在明里，而这卢相，却总是暗地里使坏，因此舅父嘱她要万分当心卢蓝彩，她比张笑嫣更要加备提防。
    可想不到这卢蓝彩才侍寝，便与张笑嫣一样，立即从贵人晋封为了嫔，赐号“纤”。尤其特别的是，连皇后娘娘也赏赐了东西给她，看来，她是今届秀女中最得皇后欢心的了。
    “皇后娘娘的赏赐才送去，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便亲自去了。她二位娘娘走后，其她几位小主也都去贺喜了。”
    “哼，皇后娘娘都赏了她，还有谁敢不将她卢蓝彩放在眼里。看来我也当去贺喜了。”娇颜冷冷的道。
    “小主准备送何礼物？”翠衫问。
    “送何礼物？”娇颜思索，转身问铃兰，“出尘呢？问问她的主意。”
    出尘被唤了她，她想了想道，“奴婢听翠衫说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们多赏纤嫔小主的多是衣料、首饰、金玉、珍肴。这些收的多了，想必也不觉得稀罕。小主有一样物事，却是这些礼物都比不得的。”
    “哦？”
    “小主方才说纤嫔小主最善舞，若是有一件绝美的舞裳，想必定入她心意。”
    “我哪儿来的舞裳。”
    “小主贵人善忘。早先在魏县时，奴婢在贵府上曾替小主缝制了一件。”
    “是么？我却是毫无一点印象。”
    “在小主那个枣红色如意云纹的衣箱里最底下。”出尘说道。
    娇颜便命翠衫去取，翠衫果然在衣箱最底下找到一件桃花色的衣裳。展开来后，一屋子的观者都纷纷称奇。但见这件衣裳，蝉翅般薄透，裙袂飘然，如同九天之上仙子的云裳，展开来便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但凡穿它上身的女子，必定变得曼妙多姿。
    “这可是传说中的霓裳？”铃兰不禁称奇。
    “美则美矣。然而我送了她，对她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以她的舞姿加上这身云裳，只怕皇上眼中只有她了。”
    “小主若不情愿不送便是。小主留着自己穿，皇上光看见这身衣裳，不看舞姿都会爱极呢。”翠衫道。
    “不，”娇颜目光阴冷坚定，“就送它。”